看回自己以前寫的文
總發覺近年文筆愈來愈差
究竟是為什麼呢? 。゚(゚´Д`゚)゚。
(發表於2010年7月30日)
《雨、抉擇》
雨女。
這是緋山最近的稱號。
也難怪,誰叫每當緋山值班Heli 的日子總是下雨。
就連她本人也在想自己得了什麼詛咒。
事實上並沒有詛咒這回事,只是這段日子剛好踏入雨季而已。
今天的天氣就可以證明這一點了。
「今天沒有下雨呢,太好了,緋山醫生。」回到醫院,在更衣室裡碰到換好制服的白石。
聞言,緋山重拾今早起床一刻的快樂────望向窗台,陽光普照。
「嗯。」緋山揚起嘴巴,打開屬於自己的儲物櫃,正要開始脫衣服的時候︰「不要看這邊好嗎?」
白石知道緋山的意思,就轉過身,對著冷冰冰的儲物櫃。
還是很怕被看到吧。白石想,指的是緋山胸口前的疤痕。
那個令緋山成為留級生的疤痕,在翔北急救科裡每一個人都是不悅的回憶,何況是緋山本人。
人的一生本來就很多缺憾,緋山明白的,可惜也不希望這些缺憾會忽然空降在自己身上。
兩個月的空白期、醫療官司等等,一連串的打擊,總是使緋山吃不消,而白石亦很清楚。
那些事會由時間而變成悠久的過去,唯獨這傷口會伴隨緋山一輩子。
嘴巴說「沒辦法吧,這疤痕只好在這裡一輩子」也只是一種逃避現實的態度,可是除了逃避外,還有什麼可做的?
想到這裡,白石就感到難過,為人類的弱小難過,為現實的殘酷難過。
抿唇思考的白石,冷不防緋山已經換好衣服,站在自己旁邊,看著自己︰「幹嘛一副難過的表情?」
白石頓時被抽回現實,眼裡只有貼近自己的緋山。
從緋山的表情看來,白石就知道她的心情很好,果然是天睛的關係吧。
而且事到如今怎樣想,那個疤痕一樣會在這兒,既然緋山也承受了這份痛苦,白石想自己也應該樂觀一點。
她們離開更衣室,開始忙碌的一天。
『Doctor Heli, Engine Start. Doctor Heli, Engine Start. ……』
在巡房的途中,緋山胸前的通訊器響起來。
「這邊拜託了。」她本來正要為病人做伸展運動的,現在都要交由給病房裡的護士做。
緋山從病房裡一直奔跑到直昇機坪,近日下雨都不能出動,很久沒試過跑得這麼起勁。
這次同行的是冴島和三井醫生,目的地是佐倉市的公園駅裡,收到報告說一名孕婦在樓梯間墜下。
「這裡是Doctor Heli,請報告現場情況。」緋山踏上向外通訊頻道的按鈕說。
『這裡是公園駅的急救站,傷者是小林佳子,32歲,懷孕期是八個月……』耳機傳來現場報告。『剛才墜下暈倒,現在漸漸恢復意識,頭部有傷…』
「胎兒呢?」三井醫生問。
『傷者的下體正在出血,恐怕……』
「明白了,我們盡快趕到。」三井醫生說,然後切斷通訊。
「要在現場接生吧。」緋山說,三井醫生回應的點頭,冴島則沒有作聲。
三人來到現場,不遠處見到傷者的所在處被包圍起來。
「醫生……」即使恢復意識,但還是很虛弱的小林佳子,看著緋山,舉起沾了血的手。「救我的孩子…」
「嗯。」肯定的回答,緋山握住了小林的手。
不過神給予她一個更高難度的考驗。
緋山先後發現小林因為剛才墜下的撞擊而造成頭骨破裂,還有腦積水現象。
「要先把嬰兒從母體取出。」三井醫生了解狀況後,果斷地提出結論。
「可是…」這樣母親就無法救活。
「要作出正確的分類,先救活生存機率最大的人。」三井醫生狠狠的盯了緋山一眼,然後跟冴島開始進行開刀手術。「而且這邊也不太樂觀。」
明明還有脈搏。緋山很想駁斥,可是所謂的脈搏已經是微弱到稱之為無也不為過,她是知道現實的。
她知道自己只能夠完成小林的遺願────把嬰兒救出。
儘管嬰兒失去了母親,沒能感受到母親的溫暖,她還是要殘忍地將這孩子帶來這個一開始便失去母愛的世界。
想像到這孩子日後的難過,緋山的眼眶就冒出淚水。
她果然沒辦法忽視人性作出抉擇。
要把孩子救出,必須在短時間裡成功進行開刀手術,並且為嬰兒提供氧氣。
在三井醫生和緋山合力的努力下,她們成功把嬰兒的生命延續。
而嬰兒的母親,小林佳子,亦即場宣告不治死亡。
小林佳子的丈夫趕到現場的時候,看著自己的妻子被毛毯蓋上,當場哭成淚人。
「對不起。」緋山鞠躬,鄭重的道歉,也忍不住掉了眼淚。
「不是醫生的錯…」小林先生用手擦掉眼淚。「…妳把我們的孩子救出來了,謝謝妳………」
無法救治而得到的謝恩,緋山沒能夠理解。
原本忍著的淚水,像缺堤一樣湧出來。
下雨了。
忽然傾盆大雨,緋山和小林先生瞬間就被淋濕。
臉上的是淚水還是雨水,都搞不懂了。
────果然就得要下雨啊。
緋山拖著濕漉漉的軀殼和紅腫的雙眼回到翔北,她需要的是先把衣服換掉。
在她走進更衣室的時候,見到的是白石。
兩人卻沒有交流,直到緋山站在儲物櫃前,才聽見白石淡然地說︰「剛才的母子,別放在心裡好了。」
怒火。
「別放在心裡?那是生命啊!!」原本弱不禁風的緋山,忽然大聲吼叫起來,連白石也被嚇得瞪大眼。
「白石惠,我沒辦法跟妳一樣殘忍。」
「那只是做出適當的抉擇,而且那個情況,孕婦的死亡率已經有百分之九十,不由得妳選擇其他。」
緋山聞言,只是哼聲一笑,她心裡還是無法接受。
「殘忍也沒辦法。」白石站起來,伸手將緋山整個人轉身面向自己,另一手粗暴地拉下緋山的衣領。「就像接受這個疤痕一樣,接受現實吧。」
白石把話說完的一刻,緋山的脾氣已經去到極限,白石的行為對她而言是一種侮辱;她舉起雙手,使勁力將白石推到地上。
跌倒在地上的白石,眼神也變得兇惡,盯著緋山,猛然站起來,雙手捉著緋山的肩膀,用比對方的反抗更大的力量將緋山壓倒在儲物櫃上,近距離在對方的耳邊咆哮︰
「醫生不是神,不是什麼時候也能把人救活!」
白石的力度愈來愈大,甚至到了緋山覺得疼痛的程度。
當然,與心裡的痛相比,只是一件小事。
「妳看好吧!」白石的左手移到緋山的胸前,隔著高領衣摸著緋山的疤痕。「連疤痕也無法修補的我們,是沒辦法祈求更多的奇蹟出現。」
「妳要把我們的醫術論為奇蹟嗎?」
「要讓被選擇的和被放棄的患者存活,就是奇蹟。」
「我看錯人了,白石惠。」
語畢,緋山感覺到白石的鬆懈,擺脫了白石的束縛。
「原來妳比黑田醫生更加冷血。」
緋山這一句話,如大石一樣重壓在白石的心頭。
────是嗎,原來我已經比黑田醫生更冷血了。
白石心裡不由得嘲笑自己,終於有一天被如此批評。
一件又一件的事情,使自己面臨崩潰,最後打造成一個冷血的人。
究竟這樣的白石惠是為了什麼而變成這樣的?
緋山這句話命中了白石的弱點。
不,緋山的存在本來就是白石的弱點。
「我只是想妳能夠放下這些抱負。」事到如今想再用什麼婉轉的方法也沒有用,白石只能夠解釋。「冷血和殘忍的事,由我來做好了。」
緋山才知道白石的用意。
不過,這只令她更不爽。
「妳以為自己是什麼?」
「冷血和殘忍只由妳做,別裝偉大了!」
緋山一邊罵,一邊踏前,白石則是慢慢退後,直到背貼住身後的儲物櫃。
「這不是我認識的白石惠啊……!」
緋山一頭栽到白石的胸前,然後白石感覺到胸口有點濕潤。
緋山再哭了。
「心裡的鬱悶和憤恨,有發洩出來嗎?」
白石伸手撫摸著緋山的頭髮,五指停留在沾濕了的髮絲之間。
白石很明白緋山的心情,所以才要這樣做。
進行傷者分類所承受的痛苦,白石又何嘗未曾體會過。
當時對自己的憤恨,白石不想緋山有同樣體會,所以藉由緋山的弱點────那個疤痕作為導火線,使緋山心中的憤怒釋放出來而已。
更衣室裡只有緋山的抽泣聲。
她倒在白石的懷中,在白石的擁抱之下哭著。
或許,這是愛與被愛的一種方式。
- END 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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